whiskey

【椿】地心引力

 

 

*勿上升

 

 

 

 

00.

 

 

 

“网传你和小花旦林诩在恋爱，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丁程鑫面前摆了蛋糕，舞台中央亮着微弱的光。粉丝提问环节进行到末尾，忽然传来了尖锐刻薄的质问。

 

二十六岁生日会，没道理让狗仔混进来。他本该避而不谈，但视线一晃落到台下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空空荡荡，五年来都是这样，看一眼就觉得心空落落的。

就，很希望有个人能坐在那儿，能在这样的时候上台，无所顾忌地牵住他的手。

 

 

台下已经骚动了，有很多粉丝低声咒骂要把狗仔dia起来打，吵吵嚷嚷想一起喊生日快乐把这儿掀过去，寿星却不乐意了，对着话筒嘘了一声，场馆内瞬时安静下来，粉丝们都屏着气，看着台上他们爱了很久的人。

 

丁程鑫的声音顺着话筒扩开来。

“网传的恋爱消息，都是假的。要是真的这么好奇我的感情生活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啊。”

 

 

他刚应粉丝要求跳完一段舞，现在还微微喘着气。胸膛随着心跳起伏，整颗心都不争气地因为即将说出口的那个名字雀跃。

 

“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垂下眼，把隐晦爱意一点一点剥露，收了一身锐利亮出满心温柔。他对着话筒笑，想到那个人可能刚下飞机，在机场说不定会听见这一段不管不顾的表白。

他的尾音轻下去透出无端缱绻。

 

“他叫马嘉祺。”

 

 

 

01.

 

 

 

小刘在机场左钻右蹿等了好久才在VIP通道门口接到自家姗姗来迟的影帝，绕过粉丝坐上车之后一口气还没喘匀呢忽然想到几分钟前在机场大屏幕上看到的东西一时有点心梗。

 

他通过后视镜偷偷观察马嘉祺的神色。马嘉祺的电影刚杀青就急着回国参加一个颁奖典礼，应该有几天没睡好觉了，眼底有些青黑，正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

 

小刘深呼吸了一口并且给自己做了长达五分钟的心理建设，刚打算开口就被马嘉祺一句话堵回去不上不下卡在喉咙口。

 

 

“停一下。”

 

马嘉祺身子往前倾了点儿，摇下了一点车窗。他们正好经过市中心的商场，商场外的大屏上正在播放丁程鑫二十六岁生日会的现场直播，有不少粉丝聚在一起，应援物摆了一排又一排。

 

镜头正对着丁程鑫，他手握着话筒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但他的笑是张扬明媚的，正如他十七八岁时在聚光灯下跳舞的模样。

 

“没正式恋爱，是我单方面在追他。”

“我喜欢他……五年多了。”

 

 

商场前人多又喧闹，声音飘到马嘉祺耳朵里早就模糊不清了。他东挑西捡拼凑出几条信息，伸手碰了碰前排靠背问:“他公开恋情了？和谁？”

 

小刘浑身一抖，差点就要踩下油门急转方向盘表演一个赛车漂移，哆哆嗦嗦半天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和你。”

 

气氛一时有点凝固。

小刘有点好奇。

 

天知道他多想回头看看马嘉祺的表情，但为了保住饭碗他只能目不斜视一身正气地坐得端正。事情有了开头就好办多了，他一鼓作气把另一件令人头疼的事也说了。

 

“赵姐给你接了个综艺，通告单在后面你自己看。赵姐说你要是不想去公司不会勉强你。”希望你看完之后心平气和不要释放冷气。

 

小刘觉得娱乐圈真是处处精彩，昔日粉丝眼中的对家成了绯闻男友，告白告得惊天动地偏偏自家影帝毫无防备被坑了个正着，公司还好巧不巧接了这么个综艺。

天道好轮回。

 

 

马嘉祺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受。

 

五年前丁程鑫眼睛亮亮的拉住他说我有件事想告诉你的样子还时不时闪过脑海，他扪心自问对丁程鑫他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马嘉祺这个人，清醒自持惯了，在他这里理性总比感情更胜一筹，理想也似乎比丁程鑫更胜一筹。五年间他干干净净切断了所有暧昧，他以为这样丁程鑫就会知难而退，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丁程鑫是烈火是骄阳，总有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

 

 

通告单上圈圈画画把重点都标了出来，马嘉祺没管，一字一句往下看。

《娱乐圈破冰行动》，邀请圈内人尽皆知或者粉丝认为关系不好的艺人参加，两人共同生活一周，看看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还火花呢，这俩人站一起可能直接自燃了吧。小刘对这节目挺无语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于是他劝马嘉祺:“不想去就推了吧，公司也不差这点钱。”

 

马嘉祺垂下眼睛手指摩挲着纸面，不经意划过丁程鑫的名字。

曾有无数个瞬间丁程鑫的行为直击他心脏，而他只是把所有情愫藏在心底。当初不给机会不留余地的是他，分开这五年时不时会走神，心底想念不断往外冒的还是他。

 

“我接。”

 

这是他做的第一个脱离理性的决定，他希望也会是最后一个。

 

 

 

02.

 

 

 

车停的时候耳机里的歌正播到高潮，丁程鑫按下暂停键，歌词正好卡到“我没有温柔，唯独有这点英勇”。

他盯着这句歌词出了几秒神，手一滑点开了微博界面。成千上万条私信大多是鼓励和祝福，微博热搜里#丁程鑫公开表白马嘉祺#的热度还没下去。

 

真勇敢啊丁程鑫。

希望待会儿见到马嘉祺能一样勇敢。

 

 

天边终于亮起了一抹白，林间雾气渐渐消散。他裹着大衣冲破清晨的寒气，提着行李箱按响了门铃。

节目组安排的是一套乡村别墅，周围有许多安保人员，基本上不会有狗仔能进来。丁程鑫心里算盘打得响，以他和马嘉祺在圈内的咖位，节目组很清楚什么该播什么不该播。他不需要太注意摄像头的存在，平白得到了和马嘉祺共处一个屋檐下的机会，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丁程鑫从来就是张扬的，似乎天不怕地不怕，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从来都不顾后果，他知道他有这个资本。但当门铃响起，在长达几十秒的屏息等待中，他的手心渗出了汗。

马嘉祺比他早一天来，这时候应该刚起床。

 

他预演了无数种与马嘉祺见面的场景，但当门咔嚓一声被打开，马嘉祺就这么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刚睡醒的马嘉祺总透着温柔，头发软蓬蓬地搭在额头。他还穿着睡衣，脚上拖着居家的棉鞋，茫然地看着丁程鑫的样子让他倏然想起从前。

 

 

那时候两个人关系好到想方设法要住一个房间，把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偏偏一个睡这边一个睡那边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倒是显得欲盖弥彰。也不知道是谁睡觉不安分，早上醒来的时候总是鼻尖对鼻尖，对方一睁眼似乎都能感觉到睫毛扫过眼睑惹得整颗心都发痒。当时年少气盛少不了擦枪但因为马嘉祺克制着始终没有走火，尽管有些尴尬但他们还是乐此不疲。

 

空气很静，所以丁程鑫理所当然陷入回忆里，最后还是马嘉祺主动拎了他的行李箱，把人带进屋里。

 

没有介绍没有寒暄，马嘉祺看着丁程鑫坐到沙发上之后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门半掩着，传来一阵水声。马嘉祺应该是在洗漱，丁程鑫没多犹豫地推开门走了进去。马嘉祺手上还拿着毛巾，发梢挂了水珠，视线透过镜子落在了丁程鑫身上。

 

 

浴室没有摄像头。

 

丁程鑫往前一步，伸手关了门，随着咔哒一声，他脑子里那根弦也蓦地一松。

 

马嘉祺只是盯着他，透过镜子，没说话。他慢条斯理地把毛巾叠好、挂好，随后转身。对上那双眼睛的一瞬间，丁程鑫心里压抑了五年的喜欢渐渐开始叫嚣，他清了清嗓子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热搜挂了三天，我还以为你会躲我。”

 

 

马嘉祺接了这个综艺的消息着实让他激动了一番，具体表现在差点发微博普天同庆，最后还是助理小何以死相逼才阻止了他。

 

马嘉祺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丁程鑫，手从他脸侧擦过，从他身后抽了一张纸巾。他垂眸，嗓音冷冷清清。

 

“为什么喜欢我？”

 

丁程鑫歪了歪头笑了。

“你这个问题，晚了五年呢。”

 

他往前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缩小。他从马嘉祺眼里看见了自己，笑得无拘无束坦坦荡荡。

 

“因为你是马嘉祺啊。”丁程鑫眼睛很亮，“我喜欢你八年了，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这八年来我从无人问津走到荣耀山顶，现在终于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怕了。”

 

丁程鑫深呼吸了一下，紧张混杂着急切让他有点大脑空白，心脏也跳得疯狂。他终于面对面把所有爱意都吐露。

 

“以前我说过，只有聚光灯才会让我有活着的感觉。”

“其实我还藏了半句话。”

“离开聚光灯之后，只有你让我有真实的感觉。”

 

让我真实体会到，我曾站上舞台享受无数荣耀和掌声，让我真实地感受到所有汗水都已落地开花，让我明白有人并肩有人安慰有人分担有人替我不顾一切，虚拟世界背后是真实人间。

 

十七八岁的陪伴最长情，十七八岁的感情最历久弥新。

 

这样让我怎么能不喜欢你。

 

 

03.

 

 

 

第一天过得是平平淡淡，节目组也是打算循序渐进，没要求他们非要干什么，也没给他们安排同一间房，所以丁程鑫的心跳才能堪堪维持正常水准，大脑也能保持基本冷静不至于同手同脚。

 

第二天就不一样了，节目组不搞事则已一搞事就要搞个大的，要求他们布置一下屋子并邀请共同的圈内好友括弧前队友括弧完毕前来做客。

 

精彩就精彩在TNT几个弟弟都不知道自家队长和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丁程鑫公开表白那天还被轮番轰炸问号刷了满屏，然后消息一条一条被撤回，几个弟弟最后都说哥我挺你。

 

 

昨天在浴室的微妙的几分钟节目组大概可以处理成他俩吵了一架，更有可能是处理成马嘉祺单方面质问丁程鑫，毕竟丁程鑫喜欢马嘉祺这件事现在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丁程鑫躺在床上抓了把头发，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全是马嘉祺昨天摸他头那一下。

 

 

 

丁程鑫说完之后马嘉祺只是沉默着，许久之后才抬眼看他，声音里终于带上一点温度。

“要是最后，我们还是没在一起，那可以做朋友吗?”

 

他总是这样，理性自持步步为营，凡事都要留一个机会留一条退路。

 

可丁程鑫回答得干脆。

 

“我没给自己留退路，所以你也不能。”

 

 

空气里染上一丝剑拔弩张的氛围，丁程鑫一笑又把这对峙的冷意打得粉碎。他软下嗓子，话里的嚣张却止不住地往外冒。

“给我三天时间，你会喜欢上我的。”

 

马嘉祺终于笑了，他伸手放上丁程鑫头顶，狠狠揉了一下，又帮他把头发一绺一绺顺好。他一边拉开浴室门，擦过丁程鑫身边的时候把声音压低，忍不住透出来一点笑意。

 

“拭目以待。”

 

 

 

丁程鑫翻了个身打算睡个回笼觉，刚眯没一会儿就听见房门被人敲响，有人走进来弯腰看他。丁程鑫睁开眼，睡眼惺忪模模糊糊辨认出马嘉祺的轮廓，下意识就笑了，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十七岁的那个夏天。

 

 

“起床了，今天耀文儿他们要来。”

 

丁程鑫其实是有起床气的，但他要是一睁眼看到的是马嘉祺，第一反应一定是笑，然后再借着没睡醒耍赖撒娇，就比如现在。

 

“我不想起，就当我不在，你带他们出去玩儿嘛。”

 

 

于是马嘉祺耐着性子哄了他五分钟才把人哄满意了，乖乖起床洗漱帮忙打扫房间。桌子擦到一半丁程鑫才反应过来马嘉祺对他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急转弯，好像中间的五年时间一步就被跨过，他们从未分离从未生疏，还是陪伴着一起长大，少年不知愁滋味。

 

虽说是请曾经的队友来做客，但实际到场的也就刘耀文、宋亚轩和张真源三个。严浩翔和贺峻霖身在国外赶不回来，托张真源给他们带了一句新婚快乐，就因为这句话张真源差点被团霸按在地上毒打。

 

当年TNT解散后成员各有各的发展，互相的联系也不少。那个叫做西南战区战狼小分队的中二少年群也时不时活跃一下，刘耀文会嚷着好饿想念小马哥的排骨汤，张真源会在看完丁程鑫的舞台之后喊着丁儿的表现力真的太绝了。但偏偏被提及最多的这两个人，各自手机里对方聊天框的信息还停留在一句不咸不淡的“前程似锦”。

 

 

刘耀文和宋亚轩凑在一起便格外闹腾，再加个张真源就能把房顶都掀了。马嘉祺和丁程鑫早在成团那五年就养成了惯着这群弟弟的毛病，一早上闹着闹着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刘耀文如愿以偿地吃到了马嘉祺牌排骨汤，揉着肚子坐在沙发上消食。宋亚轩前两天因为筹办演唱会连轴转，一松懈下来就觉得困得不行，钻卧室补觉去了。张真源在地上坐着，看着电视一副老大爷姿态。丁程鑫低头刷微博，马嘉祺收拾完碗筷走过来的时候他碰巧抬头，眼睛一眯弯了弯嘴角。

 

“嘉祺，把你的大拇指放到食指第二个关节上。”

 

 

马嘉祺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他向来顺着丁程鑫，以前是，现在也是。

 

只见他莫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冷静地把右手大拇指按在了左手食指的第二个关节上，然后冷静地问丁程鑫:“这样？”

 

丁程鑫沉默了。

张真源笑倒了。

刘耀文转过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的几个傻哥哥一样，叹了口气从张真源那里抢走了遥控器。

 

“我就说他真的很难撩啊。”丁程鑫半是无奈半是感慨地跟张真源吐槽了一句，右手比了个心给马嘉祺看，“是这样。”

 

然后特别期待地看着他:“再来一次，把你的大拇指放在你的第二个关节上。”

 

眼睛闪了光，要是长了猫尾巴一定左摇右晃，再缠在他手腕上绕成毛绒绒一圈。

 

 

马嘉祺低头笑了，偏头不看他，右手举起来比了个心。丁程鑫心满意足，往后一倒整个人陷进松软的沙发里。

 

刘耀文很无语地提出疑问说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个展示你们关系多不好的节目吧。

张真源点了点头感叹道能把这节目拍成我结的也就你俩了。

 

吐槽归吐槽，他们比谁都希望马嘉祺和丁程鑫和好。因为见过他们有彼此陪伴时的快乐，所以这五年他们想尽办法把想他俩凑一块，最后都被有意避开。马嘉祺想着现在还不适合在一起，丁程鑫被马嘉祺一噎也颓丧了好一会儿，傲娇劲儿上来了看谁憋不死谁，就这么不冷不热过了五年。几个弟弟急得心焦，当事人的生活倒是按部就班过得有滋有味。

可到底是不是有滋有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别墅地下一层有家庭KTV，宋亚轩醒了之后就赖在那儿不肯走了，于是夜间活动理所当然在那里进行，几个人吵吵闹闹从《无尽的冒险》唱到《如果我们不曾相遇》，也不知道是在纪念谁的青春。

 

眼看着时针走过十二点，丁程鑫哭笑不得地看着愈加疯狂的刘耀文，扯了扯马嘉祺的袖子说我想先去睡觉了。

没想到刘耀文耳朵还挺尖，一个健步窜到了门口堵住了丁程鑫的路。

“睡啥子睡！午夜场才刚刚开始！”

 

马嘉祺眯了眯眼。

“刘耀文你了不得啊，还知道午夜场？你来你跟我好好说说你想干嘛。”

 

丁程鑫看戏看得开心还要添把火:“亚轩你看看他背着你都去过些什么地方。”

真·文轩后援会会长。

 

宋亚轩唱得正开心突然被点名，一脸懵地转过头只听见刘耀文把话筒怼到丁程鑫面前说走可以得先跳个舞。

他想刘耀文怕是太久没有体会过来自哥哥扭曲的爱了。

 

但丁程鑫最近心情好，没生气也没打小孩，脱了外套说行。

 

于是刘耀文又激动了，他冲到点歌台前，一边指挥张真源点歌一边对着话筒声情并茂地……作死。

 

“想当年，我和小师弟跳过一首《trouble maker》，排舞的时候丁儿经常来观摩，小马哥也私下向我学过这支舞，当时我就想，他俩得跳这个吧。结果我等啊等，一直等到我们解散都没有等到。就在今天！各位，我要圆梦了。”

 

 

灯光暗下来，鼓点由轻到重。这首歌的前奏总给人一种挑逗的感觉，把满室的空气都染上暧昧。

 

起哄声中丁程鑫偏头去看马嘉祺，问他你介意吗。

马嘉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就牵着他主动往中间走。

“不是想早点睡觉吗？”

 

 

灯光昏暗，人影似乎模糊不清。丁程鑫本来想收着点儿，怕马嘉祺不乐意，但他挑马嘉祺下巴的时候马嘉祺笑了，头偏过去一点嘴唇堪堪擦过丁程鑫的喉结，丁程鑫浑身一颤然后听见他一声轻笑。

 

丁程鑫有点羞有点恼，也被激起了一点莫名的胜负欲，顺着马嘉祺的手臂贴近他的时候有意露出了撩人的笑，面对面凑近停在嘴唇相触前一公分。马嘉祺眼里清清楚楚写着错愕，愣了一下险些没跟上拍子，调整过来后也不收敛了，趁着搂腰的机会指尖在丁程鑫腰侧划了一下。

 

丁程鑫久违地感受到了当年棋逢对手的感觉。

 

三个弟弟也看得开心，张真源甚至拿出了手机录像，伴随着刘耀文和宋亚轩的起哄声笑得很诡异。

 

但是丁程鑫有个毛病，跳舞一认真起来就感觉自己在舞台上，平时拿来撩粉丝的那一套也一点不藏着。就像现在，他手向下伸扯住衣服下摆，踩着鼓点扭了一段就打算露个腹肌。往上掀到一半就感觉有人按住了他的手，马嘉祺停下动作把几个弟弟挡在身后，挺无奈地把衣服拉下去，一边替他拢了拢刚刚因为拉扯而分得过开的衣襟。

 

“撩给谁看呢。”

 

马嘉祺叹了一口气，顺手拍了凑过来想看腹肌的刘耀文一下。丁程鑫不太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眼神飘忽着转移话题说跳完了我先去睡了明天有通告。

 

马嘉祺把几个弟弟挨个轰进了客房，回屋的时候路过丁程鑫房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走廊的光线映着马嘉祺的影子，他放轻步子，门关上的时候也悄无声息。丁程鑫似乎是睡着了，缩在被子里小小一团。今晚的月光似乎格外亮，即使灭了灯马嘉祺也能看清丁程鑫细密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马嘉祺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戳上了丁程鑫的脸颊，然后他听到带着浓重倦意的声音响起来。

 

“马嘉祺。”

 

“嗯?”他条件反射应了一声，做贼心虚似的收回手，弯腰仔细看了看，很难判断丁程鑫是醒着还是在说梦话。

 

“马嘉祺。”丁程鑫又喊了一声。

 

“嗯，我在。”马嘉祺把声音放轻，不自觉地就有点紧张。他心里很清楚他的底线因为丁程鑫一退再退，他也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丁程鑫面前一文不值。他把丁程鑫推远过，他又固执地向他走来，这一次更是彻彻底底让他溃不成军。

 

“马嘉祺，今天是第二天了，你有没有喜欢上我啊。”带点困意的嘟嘟囔囔，藏了点纠结和期待，让马嘉祺的心蓦地软了一下。

 

夜很静，风很轻，房间里只有丁程鑫浅浅的呼吸声。马嘉祺伸手盖上丁程鑫的眼睛，倾身。

他在自己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晚安。”

 

 

 

04.

 

 

 

丁程鑫出门的时候没跟马嘉祺打招呼。

昨天晚上他好像迷迷糊糊梦到了马嘉祺，梦里马嘉祺吻了他眼睫，对他道了晚安，然后说我喜欢你。

 

丁程鑫觉得有点丢脸有点挫败，所以一大早就落荒而逃了。

 

 

今天他唯一的通告是个采访，来自七星娱乐周刊。本来因为要好好和马嘉祺相处，他把所有通告都推了，但七星周刊有个主编叫胡乐乐，从他刚出道起就一直支持他，帮了他很多，这次更是打算亲自采访他。丁程鑫把当亲姐姐看，刚好今天是他单方面攻略计划的第三天，心里被刻意忽略的焦虑被无限放大，迫切地需要找个人说一说。

 

 

采访在一家甜品店里进行，胡乐乐照着他的喜好点了不少甜品。丁程鑫一看见眼睛就亮了，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又故作苦恼地说姐我减肥呢。

 

因为设备还在调试，胡乐乐就撑着下巴和他唠嗑了几句，说就你这还减肥你要我怎么活。

 

丁程鑫笑得甜，眼睛弯起来波光流转就像酿了蜜，能把人整颗心都融化了。胡乐乐抿了一口咖啡问他:“你跟那个谁在一起了吗？”

 

一听这话，丁程鑫垂下眸低了低头，叉子戳着面前的慕斯蛋糕整个人都蔫了下来。他开口，声音闷闷的。

“他不喜欢我。”

 

话里的失落和沮丧一下子让胡乐乐的心揪了起来。她手一拍桌子差点就要磨刀霍霍向影帝了。

“我们小丁这么甜他敢不喜欢？！”

 

“甜有什么用啊……”丁程鑫趴在桌子上耷拉着脑袋，声音轻下去，“他不喜欢的。”

 

 

 

马嘉祺睁开眼，手臂搭上额头，盯着雪白的天花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现在有点乱。

 

昨天晚上亮堂堂的月光混着如擂鼓般的心跳把他所有理智摧毁，他竟然在不确定丁程鑫是不是睡着了的情况下主动给了他一个晚安吻。爱情这事儿一旦显露便覆水难收，饶是马嘉祺再怎么控制他也已经在岔路上走出去一段，无法回头了。

 

还没纠结多久他就发现丁程鑫不见了，一瞬间什么情绪都没了，马嘉祺满脑子都是丁程鑫说消失就消失连张便条都不留真该好好教育一下。还有点生气，不知道是起丁程鑫不告而别还是气自己没有志气。

他打电话给了丁程鑫的助理，说话语气冷到小何颤颤巍巍回话之后都快哭了，最后甚至打算开车来接他。马嘉祺婉拒，表示自己有助理并且麻烦他照顾好丁程鑫。

 

车窗外是拥挤的车流，车窗内小刘小心翼翼旁敲侧击他和丁程鑫的感情进度。马嘉祺搪塞了几句就不回应了，气压低得吓人，小刘也就识相地闭了嘴。

 

喇叭声不断地刺激着人的神经，马嘉祺试图睡觉无果后自暴自弃地打开手机。微博私信破天荒地受到宠幸，他删了几条说丁程鑫坏话的、劝他不要恋爱的，最后点开了一条特别的私信，来自丁程鑫的全球后援会。

 

 

 

 

“你看那个，是不是你家影帝？”胡乐乐指着甜品店门口的人影凑在丁程鑫耳边窃窃私语。

 

采访进行到一半，丁程鑫因为情绪有点低落喊了中场暂停，此时正试图用甜品维持自己的好心情，一听这话期待地朝门口看去。

 

“他怎么可能是我家的……而且他也不可能——”

不可能来的。

 

话被活生生吞回去，那个人确确实实就是马嘉祺。

 

他穿着米色大衣，在寒风朔雪中都能显得温暖，让丁程鑫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练习生时期的一次路演。他站在后面看着夜色中马嘉祺被暖黄色的灯光包裹转身对上丁程鑫的视线时正好唱出那句“我想我不够好”。

可他明明是最好的。

 

 

丁程鑫心潮澎湃了片刻又很快丧起来:“应该是节目组要他来的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不自信。

胡乐乐恨铁不成钢，很想敲敲他的脑壳让他清醒过来，但一看丁程鑫垂下眼睫的低落样子，心疼很快就占了上风。心明晃晃地偏着，所有错误都被推到了马嘉祺身上。

 

让他不懂得珍惜不懂得喜欢不能给我们宝贝心心一个美好未来。

胡乐乐咬牙切齿。

 

 

马嘉祺还没走近就感觉到了明显的敌意。胡乐乐他认识，在他们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就一直支持他们，尤其是丁程鑫。据她本人所说是因为丁程鑫真的很像她弟弟。

一样固执又勇敢，一样内心柔软，是骄阳却留有余温绕过周身。

 

胡乐乐冷嘲热讽的话酝酿了几十秒，见马嘉祺走近刚准备怼人，就被马嘉祺一声“姐”喊得熄了火。

 

呜呜呜都是我的宝贝我骂不下去。

很纯粹的妈粉心态了。

 

 

于是胡乐乐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采访中闲杂人等请回避。

 

没想到马嘉祺很认真地思考了半天最后说要不改成双人采访怎么样。

 

胡乐乐：……！！！百里挑一千载难逢万众瞩目可遇不可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反正就是多难得的机会！

 

她纠结了0.000001秒，又很不小心地瞟见了丁程鑫期待的神色，于是故作矜持地点点头，答应了。

 

就变成马嘉祺和丁程鑫坐在一边，接受临时起意的双人采访。

 

马嘉祺自然地拿起丁程鑫的叉子，看了一眼摄像机，冷静地从丁程鑫的碟子里叉起一小块蛋糕塞进嘴里。芒果味儿混合着奶香炸开，一点一点浸透味蕾。他本身不是特别喜欢吃甜食，但这种情况下他隐藏了很久的占有欲突然开始蠢蠢欲动，做一点小事来宣示主权，一点都不嫌幼稚。

 

单人采访变双人采访，饶是胡乐乐业务能力再过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把问题改得有爆点。一边又要顾及丁程鑫的心情，有些问题也不太好问。她愁眉苦脸冥思苦想了很久，压抑住想把夫夫相性一百问拿出来问的激动心情，最终还是决定按常规问题走。

 

采访渐渐接近尾声，结束前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中规中矩：“你们对未来有什么样的设想？”

 

 

丁程鑫按照惯例提到了对家人、粉丝的祝愿以及对事业的展望，把所有私心加上马嘉祺的地方隐去，没几句话就讲完了。他盯着镜头开始神游天外，旁边忽然凑过来一个人，马嘉祺的手似乎不经意地放在他腿上，语气认真地问他:“为什么没有提到我？”

 

 

气氛一时凝固，丁程鑫清楚地感受到马嘉祺的手传来的温度，和他的弦外之音一起轻易使空气升温。丁程鑫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马嘉祺就牵了他的手明晃晃地摆上桌面。

 

胡乐乐激动得差点把果汁倒自己一身，按捺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卧槽”，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你们……这是？”

 

丁程鑫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偏了偏头小心翼翼地看他。

 

 

马嘉祺想起来今天看到的私信，曾无数次和他站在对立面的丁程鑫后援会一改平时简练的风格，一字一句都藏着言不及意的深刻感情。

 

“他以一颗盈满了勇敢和热情的心去拥抱青春，不怕受伤，不怕付出，不怕去梦想，也不怕去爱。”

“他勇敢地热爱生活，也拿出了十足的勇气来爱你。”

“所以请不要辜负他。”

 

怎么舍得辜负他。

 

 

马嘉祺的手和丁程鑫的十指相扣，他一贯清冷的嗓音此刻藏了满腔爱意透出无边温情。他说。

 

“我们在恋爱。”

 

 

 

05.

 

 

丁程鑫也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过的。

他先是和马嘉祺一起向胡乐乐道了别，胡乐乐不知怎么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活像孩子结婚，抽抽噎噎说不出一句话。马嘉祺给他递了纸巾说我们会好好的，结果她哭得更猛了，连马嘉祺都慌了一下，更别说懵了半天的丁程鑫了。

 

后来马嘉祺带着丁程鑫压马路，对自己的人气一点自觉都没有，周围粉丝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还浑然不觉地牵了丁程鑫的手招摇过市。两家唯粉本来冲在最前面，看见这一幕只能自我催眠这是剧本安排的，站姐拍了几张图发现根本没法不带对家入境，气得差点摔相机，最后无奈让位给了cp站子。

 

周围很吵，丁程鑫跟在马嘉祺身后亦步亦趋。

 

 

他们的手还牵着，就这么不加掩饰地暴露在镜头下，挑战着各家粉丝的神经和舆论的压力。而他并没有得到马嘉祺任何正式确定关系的回应，却第一次产生了或许我真的可以拥有他的念头。

 

他说，我们在恋爱。

那一刻他看了他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甚至有一点点的紧张和坚定。

如果喜欢真的是藏不住的，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那么这一刻丁程鑫真的相信，他能够迈步走向有马嘉祺的未来。

 

 

所以到家的时候丁程鑫拉住了马嘉祺的大衣衣摆，抬眼认真看他:“你说，我们在恋爱。”

 

“是啊。”马嘉祺笑了，嗓音压低可以轻易蛊惑人心，“所以你想说什么？”

 

他盯着他的眼睛。

他看见隐隐约约流动的光，那里藏了期待藏了引诱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于是丁程鑫又一次认认真真道:“马嘉祺，我喜欢你。”

 

多少勇气才够一句喜欢喜欢，又要有多少毅力才能换一句回应。丁程鑫只给了自己三天期限，本来今天他已经松了劲儿酝酿好遗憾情绪，但偏偏马嘉祺的所作所为又给了他一线生机。

 

“我喜欢你”这样的话讲出来，只有足够孤注一掷才能掷地有声。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暂停，丁程鑫屏息等待马嘉祺的回答。马嘉祺低头笑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揉了揉他头发。

“嗯。”

 

 

丁程鑫愣在原地，马嘉祺没再说什么就去洗澡了。

他反应过来之后很想打人，他纠结了这么久告白都三次了马嘉祺竟然就“嗯”一声就完了?要不是因为他是马嘉祺，丁程鑫早把他暴打千千万万遍了。

 

丁程鑫难得地生气了、傲娇了，回房间洗完澡就把自己闷进被子里，周身低气压，脑袋上就算乱糟糟翘了几根呆毛，也分明写着:勿扰。

 

马嘉祺一进门就看到丁程鑫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觉得可爱。他慢慢走过去坐在床沿，掀开被子一角动作迅速地钻了进去。

床很大，他和丁程鑫中间隔了挺远。马嘉祺想了想，伸手按灭了灯，随后整个房间陷入黑暗静谧，他感受到丁程鑫的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丁程鑫背对着他，浑身僵硬。马嘉祺不喜欢这种感觉。十七八岁的时候他俩基本上一间房，丁程鑫睡觉的时候喜欢搂着他，把头靠在他肩窝，是有一次起床突击被拍到，cp粉嚎了很久的热恋式睡姿。彼时小小少年藏了心照不宣的秘密，每一次近距离接触都能在心底掀起万丈波澜。他们一次次在彼此的领域里踩下脚印，丝毫不在意是否能够全身而退。

 

“我们上一次一起睡的时候……是这样的？”

 

 

马嘉祺的声音沉沉的分辨不出情绪，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勾起了丁程鑫当年被窝里亲昵万分的回忆。

丁程鑫心里一阵悸动，张了张嘴找了个不算解释的解释:“我没穿裤子。”

 

没想到马嘉祺笑了，轻笑声传进来惹得丁程鑫耳朵发痒，同时有点紧张有点尴尬地揪住了被子。

 

马嘉祺再开口时笑意还未散，他拖长了语调慢慢悠悠问道:“那之前一起睡的时候穿了？”

 

丁程鑫被噎了一下，无言以对。

 

 

马嘉祺似乎是终于笑够了，半天没动静。丁程鑫松了一口气，想强迫自己快点睡着，数羊数到第五只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拉住了他手腕，腰也被搂住，还没回过神来他就直接被拉进了马嘉祺怀里。

 

 

他的鼻尖正对他喉结，他的手臂环在他腰上，耳边不知道谁的心跳声怦怦作响。他感觉到马嘉祺亲了亲他发顶，一时间整个人都发烫。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促使他仰头亲了亲马嘉祺的下巴尖儿。马嘉祺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紧了紧，两个人之间就一点缝隙也不剩。

 

 

黑暗能夺走许多人的勇气，也能在某些时刻成为某些人不顾一切的动力。

 

丁程鑫想，就问最后一次。

 

 

“马嘉祺，”丁程鑫伸手揪住马嘉祺胸前的衣服，“我喜欢你这件事，我已经认认真真说了三遍了，够不够换你一句比较正式的回应？”

 

“嗯。”

 

马嘉祺的喉结轻微震动，丁程鑫的下巴被捏住。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后，马嘉祺吻了他嘴角。黑暗中丁程鑫看见马嘉祺棱角分明的轮廓和闭眼的深情样子，他舔了舔他嘴唇要他张嘴，唇齿交缠的前一秒，他听见马嘉祺用气声说。

 

“我爱你。”

 

 

 

 

马嘉祺睁眼的时候感觉到手腕上有一丝凉意，丁程鑫在他怀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他把手伸出被子，发现手腕上多了一条手链，正对着腕骨小痣的地方是一颗七芒星，十几颗小小的白水晶透出黑色纹路，在手腕上绕了一圈。

 

丁程鑫牵着他的手笑着说:“它叫地心引力。”

 

 

地心引力吸引了所有山川湖海、人间冷暖，也吸引了不知名的小星球围着它转。

 

你是地心引力，而我始终逃不出你的引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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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马上就要到啦。

大家都要快快乐乐甜甜蜜蜜。

下一位@日光下澈☀